第七十三章

为了避免堵车, 封攸宁在下午三点就开车出门接宁檬。
  两边离得不远，他抵达宁檬所在的别墅区时，还没到三点半。
  导航结束, 封攸宁在别墅门前停下车, 给宁檬发消息。
  他顺手摇下车窗, 有风穿透入车内，挂在车前的胖柠檬吊坠轻轻晃动起来。
  封攸宁抬手拨弄了一下，就安静坐着等待。
  没等多久, 别墅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封攸宁走下车，帮宁檬拉开副驾驶车门。
  宁檬今天穿了件墨绿色长裙，是长袖款的, 在这个天气穿正好合适。
  她一坐上车，就注意到那还在轻轻晃动的黄柠檬吊坠。
  宁檬伸手拨弄了一下，问道：“你怎么买了只胖柠檬挂着？”
  封攸宁坐上驾驶座, 正在调转车头。
  他手指骨节分明，此时两只手都搭在方向盘上，姿态闲暇。
  “之前你不是拍了个柠檬vlog吗, 我第二天去剧组工作时, 正好瞧见有店里在卖柠檬吊坠, 还挺可爱的，我就买了下来。”
  可爱？
  这个黄柠檬头上有两根长叶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设计的, 黄柠檬只有半个拳头那么大, 叶子却有一个手掌那么长。
  现在两片叶子都垂了下来, 随着宁檬拨弄而轻轻晃动着。
  这个身材比例一看就相当有问题。
  这顶多只能算丑萌吧。
  宁檬略带嫌弃扫了眼这个吊坠, 心中怀疑起封攸宁的审美来。
  ——等回了a市那边, 得买几个柠檬公仔邮寄给封攸宁, 帮他树立起正确的柠檬审美。
  “对了, 吃饭地点你定了吗？”
  宁檬报了个地址给他。
  这个菜馆在帝都小有名气，离这里也不算远。封攸宁调出导航开车，这样方便避开那些比较拥堵的街道。
  他担心宁檬不自在，问了句宁檬喜欢什么类型的音乐后，抽空打开车载音乐，选了首轻音乐来播放。
  车子一路开到菜馆。
  停在门前，要下车时，宁檬连忙戴上鸭舌帽。
  封攸宁见她没拿口罩出门，在车里找了找，递了个没拆封过的口罩给她。
  “再戴上这个吧，菜馆里面人多眼杂。你定的是包厢吗？”
  宁檬有些意外对方车里会有口罩，连忙接过戴上。
  不过想了想也不意外。电影制片人也算圈内人。
  “对，这样方便些。”
  穿过大堂，两人在服务员的带领下一路走进二楼包厢。
  坐下后，封攸宁把菜单递给她。
  宁檬推回给他：“你来点吧，是我请你吃饭。我没什么特别忌口的。”
  “那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吗？”
  宁檬摇头。
  其实也没有，在吃的方面她挺随意的。
  封攸宁想了想，点了三道菜和一道汤，都是店里的招牌菜。
  “饮料的话来两杯柠檬水。”
  “对了，这里的柠檬戚风蛋糕很有特色，你要不要试试？”
  宁檬来了精神：“要啊。”
  “之前我爹空闲下来，就亲自下厨给我做过。不是我夸大，我爹做的也超级好吃，和市面上卖的那些完全不一样。”
  封攸宁笑了笑，应和她的话，却在心里想了下宁白驹这个人。
  ——性情狠厉，手段光明正大却让人防不胜防，a市商界因为他的出现，格局发生大变样。现在他正在帝都商界搅动风云，不少老牌势力都向他抛去了橄榄枝，想与他达成密切合作。
  是个眼光和手段都相当卓绝的人物。
  稍微有些走神，封攸宁回过神来，看向她：“你接下来接了什么剧本吗？”
  “还没有。”宁檬想起他的职业，看向他认真问道，“我想转来拍电影了，第一部电影希望能接到那种容易出彩的配角角色，你有什么推荐吗？”
  一朝踏入电影圈子，她现在是有意向拿下最佳新人奖项的。
  不是宁檬自满，她是有这个自信。
  现在正把这当作短期目标努力着。
  封攸宁认真沉思了一会儿：“你想找的应该是那种大制作电影的出彩配角吧。”
  “我没看过其他电影的剧本，不太好说。但就题材而言，我觉得易和风导演正在筹拍的民国谍战题材电影《听风》、茅沃导演正在筹拍的古代电影《大医精诚》应该都符合你的要求。”
  一个是为国为民题材，一个是济世救民题材。
  除了女主外，肯定还有其他人设出彩的配角。
  宁檬点点头。
  这两部电影她都听司霍提过了，司霍这边有意向去接触。
  茅沃导演是蔡郭的老师，还是她爹的朋友，那边还是比较容易联系的。
  就是易和风易导，他在圈子里有些独来独往……
  “如果你对《听风》感兴趣，我可以把你介绍给易导。我和她合作过一部电影。”封攸宁道。
  宁檬看向封攸宁，眼睛明亮。
  ——这真是个乐于助人的好人。
  封攸宁并不知道自己被发了张好人卡。
  他被宁檬看得有几分不自在，别过头轻咳了两声，把刚端上来的柠檬水推到她面前。
  ***
  宁檬回到家时，宁白驹正坐在沙发上看《周易》。
  他不怎么研究里面的内容，平常喜欢用这本书来助眠。
  瞧见宁檬推门进来，宁白驹侧头看向她：“出去玩了？”
  “是啊，请朋友吃了顿饭。”
  宁白驹眉梢微挑，倒也没过问。
  养孩子不能太干涉她的交友，只要不是那些胆敢觊觎她的朋友，宁白驹都不怎么过问。
  小柠檬精看着就没开窍，他觉得自己短时间内不用担心这些问题。
  宁白驹道：“明天有安排吗，没安排带你去公司看看。”
  宁檬来帝都一趟，除了要拍依灵珠宝的广告，就只剩下请封攸宁吃饭这么一件事。
  别的还真没什么。
  第二天上午，宁檬就跟着宁白驹出门。
  宁白驹在帝都一共有四家分公司——科技公司专门研发电子产品，软件公司专门开发软件，还有一间小打小闹的药妆公司。
  这三间公司都在同一栋写字楼里，集中办公。
  还有一间是服装公司，专门走定制路线。
  产出少，但每卖出一件衣服，利润空间都很多。
  走进光洁气派的写字楼，父女两坐上专属电梯，刷卡直奔十二楼。
  这栋写字楼从十二楼到十五楼，全都是属于vc集团的。
  在电梯间里，宁檬问道：“爹你打算什么时候盘下一整栋写字楼？”
  宁白驹道：“再过几个月吧，现在这边的分公司太少了，盘下一整栋写字楼不划算。”
  不过被小柠檬精这么一提醒，宁白驹心里也盘算起来，觉得他在帝都这边发展得慢了些。
  最近这几天睡眠时间是比之前多了些，看来他有所懈怠了啊。
  这么一想着，宁白驹连忙打起警钟来。
  宁檬安静站着，突然察觉到这空荡荡的电梯有些拥挤起来。
  她侧头一看，就明白了。
  她爹脑门后那胖头柠檬正在挤占她的空间。
  可能因为电梯间有些窄，那只胖头柠檬也只能委屈巴巴缩着，没能像以前一样一出现就占满她的全部视线。
  盯着那胖头柠檬好一会儿，宁檬在心底暗啧一声——
  她怎么从那胖头柠檬身上看出了几分委屈巴巴来呢。
  不就是被迫缩着吗，瞧那点出息，压根没她爹的霸气样。
  “叮”地一声，电梯在十二楼停了下来，宁檬和宁白驹一块儿走出电梯。
  这一层楼全部是科技公司的工作人员。
  一路走进去，大家都在埋头盯着电脑，办公室里时不时响起用力的键盘敲击声。
  茶水间那边的空地还摆着几台跑步机，这应该是私底下给员工锻炼用的。不过瞧了几眼，宁檬估计平常没多少人用，上面有些落了灰。
  才刚抵达公司一会儿，就有人过来找她爹签写文件。
  宁檬不耽误他的时间，道：“那爹你先忙，我就在这几层楼里随便走走。”
  逛了一圈，宁檬就有些累了。
  她坐下来，接过助理端给她的咖啡抿了口，拿出手机和司霍聊天。
  【宁檬：《听风》和《大医精诚》这两部电影你打听得怎么样了】
  【司霍：打听好了。】
  这两部电影都是由成名多年的导演来执导，在里面都有符合宁檬要求的角色。
  《听风》这部电影里有个戏份不多但人设很出彩的女配角。
  她是个女教官，上尉军衔，专门负责在军营里调.教女特务。冰冷无情，在调.教女主等人期间，只要犯错一律军法处置，即使他们不舒服，也从没有过半点儿宽容。
  就是这样一个冰冷无情的人，将她教出来的学生一个个送去上海潜伏、送去南京潜伏、送去北平潜伏，然后一个接着一个收到了她们的死讯。
  在她的学生都一一牺牲，前线却还需要人员潜伏时，她主动请命亲赴前线。
  “我教出来的学生都死了，接下来就该轮到我为国家尽忠了。”
  最后，完成潜伏任务的女主回到军营。这一回，是她这个学生收到了自己老师的死讯。
  《大医精诚》这部电影里，有个女三号。
  她是医仙谷谷主的女儿，但一直贪玩任性，后来谷主临死前知晓她不能担任起医仙谷重任，就把谷主之位传给女主。
  她不明白父亲的苦心，愤怒之下收拾行李离开医仙谷，在外面游历一番，逐渐懂得父亲和师姐对她的好。就在她想要回医仙谷向女主道歉时，附近城池发生瘟疫，来势汹汹传染极强。
  在城池紧闭，城主等人已经做好殉城的准备时，她自己赶着一辆马车来到城门前，叩响城门请城主放下吊篮把她接进去。最后这个角色死于瘟疫，但她的牺牲不是没有意义的，她的用药为那些百姓多续了几天命，让里面很多病情比较轻的百姓都坚持到了女主他们赶来，最终得救。
  介绍完后，司霍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司霍：两个角色都很不错，不过医女这个角色戏份会更多些。你看看你要挑哪一个？】
  宁檬盯着那两部电影思索了很久。
  片刻后，她下定决心，给司霍发去消息：【两部电影的档期会撞吗？】
  【司霍：……你是想？】
  【宁檬：没错，如果拍摄档期能错开，这两个角色我都想要】
  既然难以挑选，那就都要了。
  不就是抢资源吗？大家凭实力来。
  女教官这个角色出彩，但戏份不重，顶多拍摄半个月时间。
  所以她还是有机会的。
  宁檬难得这么勤快，司霍一下子就被感动了。
  【司霍：呜呜呜呜呜檬宝，崽啊，爸爸看到你这么积极主动，好特么欣慰啊。看在你最近这么勤快的份上，你就放心吧，爸爸肯定会努力帮你争取角色的】
  宁檬：“……”
  她难得反思了一下自己：难道她前段时间，真的有那么不勤快吗？